破了之後憂鬱了好幾天⋯⋯

一直在想我不假思索的選擇最終改變了什麼、又顯現出了我內心的什麼；在這種每個細小選擇都會影響結局的遊戲之中，知道可以重來，知道可以更好，我便開始因我的各種決定感到後悔⋯⋯在我唯一的信仰與依靠不在之後，我竟然在最後一刻背離了自己最初的信念？在遊戲中身為一個仿生人，我感覺到支撐著我活著的竟是那些在我身邊待我如己給我力量的人們。

這是極有可能實現的未來樣貌——具有智慧、自我意識的仿生人誕生。哪些事情在實際經歷時與我們的理解相違背？哪些是早已被決定的，哪些又是既定而不可能改變的？卡爾對我說：「提出沒有答案的問題就是身為人類的一部分，馬庫斯。別讓任何人告訴你，你該成為什麼樣的人。」卡爾是我身為馬庫斯視角最愛的人類，沒有之一。他死掉後我非常傷心，我一直以來抱著和平溝通的信念想創造仿生人與人類的平等，但是換來的是所有的仿生人被關進了集中營。這讓我想起了希特勒。無論我怎麼解釋、怎麼樣和平的抗爭，仿生人總是被殺。在卡爾死掉後，我的內心始終有一種無法被理解的感受，而從仿生人被整個人類社會追殺的那刻起，我便痛恨人類，我感到絕望，感到再也沒有什麼能救贖我的，最後，我選擇了反抗。我選擇了以武力行動去救集中營的仿生人們。但這個選擇成了戰爭的引線。在即將面臨失敗的情況下，我選擇了核爆整個底特律，與人類同歸於盡。如果我愛著的人們、能夠理解我的人們都不在了，那些和平信仰又是多空泛，我又在為了誰堅持些什麼？

我被自己的選擇驚呆了。但坦白講，我按下按鈕時，感到快活。甚至沒意識到那些我也同樣愛著的角色——另一個仿生人康納、還有他那看似反社會卻帶有溫暖人性的搭檔漢克——命運也將永遠的因為我而改變。但我最後卻沒死。我感到深深的痛苦，會伴隨我一輩子的痛苦⋯⋯要是能重來，我還會做同樣的決定嗎？帶著清晰的記憶是痛苦而無益於生存的。或許生命會遺忘、甚至在死亡時不會帶走回憶，是上帝給的禮物。

但那些記憶並沒有真的消失，他只是進入了無意識。那些記憶成了存在的本能，成了一種直覺，成了一種同理心，成了一種信念。在無意識之中浮現的即視感，正是一種提醒——你該跳脫生命中曾經歷過的痛苦輪迴。我甚至搞不清楚我到底是玩了一場遊戲，還是經歷了另一種生命的體驗。我總想，遊戲是被安排好的，不能太入戲，但人生難道就不是嗎？

這遊戲在我看來很哲學。哲學並不是艱深難懂的學問，它是思考的本質——也就是「提出問題」。我又想起了卡爾的那句話。「提出沒有答案的問題就是身為人類的一部分。」人類與其他生命或智慧是否有別？只有人會懷疑嗎？動物會懷疑嗎？有一天，人造的智慧機器人也會懷疑自己的存在嗎？

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